第45章 潜龙勿用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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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江水再次将二人包裹，但与来时不同，此刻他们皆已是强弩之末。秦山河强提着一口真气，一手紧紧揽住几乎失去意识的林天缘，一手划水，凭借着记忆和对水流的感知，奋力向远离听潮阁的江岸潜去。
身后的方向，隐约传来鸠长老愤怒的长啸以及某种能量失控的混乱波动，但都被滔滔江声迅速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秦山河感觉肺部如同火烧，旧伤处传来的刺痛几乎让他晕厥。他终于拖着林天缘，在一处远离官道、芦苇密布的荒僻江滩上了岸。刚一踏上实地，他便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几步，与林天缘一同瘫倒在冰冷的沙滩上，剧烈地喘息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夜风吹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长江不息的水声，仿佛刚才那场石窟中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梦。
“天缘……天缘！”秦山河艰难地撑起身体，查看林天缘的状况。
林天缘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身体时不时地痉挛一下，仿佛仍在承受着那阵法反噬带来的痛苦。他的神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远比肉体伤势更为棘手。
秦山河心中揪紧，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散发着清香的丹药，一粒塞入林天缘口中，以真气助其化开，另一粒自己服下。丹药入腹，化作暖流，暂时压下了他翻腾的气血和旧伤，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他盘膝坐下，不顾自身伤势，双掌抵在林天缘后背，将精纯温和的“守龙”真气缓缓渡入其体内，引导药力滋养其受损的经脉，并小心翼翼地探向其混乱的识海，试图安抚那受创的神魂。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秦山河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但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流逝，东方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终于，林天缘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身体的痉挛也停止了。他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起初有些茫然和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看到了眼前师父那疲惫却关切的面容。
“师……师父……”他的声音沙哑微弱。
“别说话，凝神静气，引导药力运转周天。”秦山河收回手掌，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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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缘依言而行，内视之下，发现自己经脉中一片狼藉，神魂更是如同被撕裂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稍一动念便传来阵阵抽痛。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正护持着他的心脉和识海，那是师父不惜自身损耗渡来的真气。
一股暖流和酸楚同时涌上心头。
待林天缘气息稍稳，秦山河才沉声开口，将之后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尤其是镇魂碑最后那奇异的反应和黄泉幡受损的结果。
“镇魂碑……它回应了我？”林天缘有些难以置信，他当时只是绝望下的本能呼唤。
“并非完全苏醒，更像是一种沉寂意志的本能反应。”秦山河分析道，“你的‘龙吟之体’，或许与这上古禹王留下的镇物有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渊源。正是这一丝渊源，救了我们一命，也重创了鬼教的计划。”
他看向林天缘，眼神复杂：“但也因此，你的体质特殊性，恐怕再也瞒不住了。鸠长老只要不傻，必然能猜到与你有关。鬼教对你的觊觎，将再无转圜余地。”
林天缘沉默片刻，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虚弱，却多了一分历经生死后的坚毅：“师父，从青龙镇出来那一刻，弟子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是连累了师父……”
“傻话。”秦山河打断他，“守龙一脉，护佑苍生，镇邪扶正，本就是职责所在。鬼教倒行逆施，欲破水狱，祸乱天下，凡我正道中人，皆不能坐视。”
他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力气，站起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此地不宜久留。鬼教吃了这么大亏，必定会发动所有力量在扬州地界搜捕我们。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他目光望向扬州城的方向，又摇了摇头：“城内龙蛇混杂，眼线众多，回去无异自投罗网。”
忽然，他想起墨非遗简中，除了听潮阁，似乎还提到了一个备用的联络点，是墨非早年游历时结识的一位老友住处，位于扬州府下属一个名为“栖水”的偏僻小镇，那人只是个普通渔夫，与玄门江湖毫无瓜葛。
“我们去‘栖水镇’。”秦山河做出决定，“那里应该相对安全。你需要时间恢复，我也需要弄清楚，这‘水狱’之秘，以及如何才能真正阻止鬼教。”
朝阳终于跃出了江面，将金色的光芒洒在江滩上。师徒二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向着未知的栖水镇行去。
经此一役，他们如同潜入深海的潜龙，暂时收敛爪牙，舔舐伤口，积蓄力量。但风暴已然掀起，更巨大的波澜，正在酝酿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