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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品烟客
永顺记染坊的猩红雨幕中,幸存的捕快们互相搀扶着,背负着昏迷垂死的赵铁鹰,如同受伤的狼群,在泥泞与断壁间艰难跋涉。每一步都留下混杂着血水的沉重脚印。赵铁鹰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肩胛处被骨爪撕裂的伤口在血雨浸泡下呈现出死灰色,皮肉下暗紫的邪气与微弱的赤金虎芒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纠缠。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冰冷得吓人。
“快…再快点!” 领头的捕快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既是对头儿的担忧,也是对这片仿佛被诅咒的废墟的恐惧。他不敢回头,不敢去想那些永远留在这里的兄弟。
知府衙门,签押房内。
血雨敲打着窗棂,如同恶鬼的叩门声。知府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肥胖的身躯在暗红月光下投下扭曲变形的巨大阴影。他时不时神经质地抚摸着手腕——那里,几条暗紫色的邪纹已悄然爬上了小臂,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带来一种既麻痒又冰冷的诡异触感。血秤带来的短暂“力量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空虚和…无法抑制的饥渴。
“不够…还是不够…”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眼神空洞地扫过凌乱的房间,最终定格在书案上那份摊开的、墨迹未干的“剿匪请功名录”上。名单末尾,赫然签着他女儿——柳莺儿未婚夫的名字!那个出身低微、却因攀上知府小姐而一步登天的穷书生!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濒临崩溃的心智!
“是他…都是因为他!” 知府猛地抓起那份名录,眼中爆发出怨毒的火焰,仿佛找到了所有灾难的根源,“若不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攀附我柳家,怎会引来天怒!引来这血月之灾!莺儿也不会…也不会被那些妖物盯上!” 他将女儿柳莺儿之前遭遇皮影邪祟的惊吓,蛮横地归咎于这个尚未过门的女婿。
“对…是他!他的命骨卑贱!他的福薄!是他克我柳家!是他害了全城!” 知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病态的念头迅速生根发芽,扭曲成狰狞的毒树,“只有…只有用他的贱命骨…填了这血秤…才能…才能平息天怒!保住莺儿!保住本府!”
他猛地看向手中那柄安静得诡异的血秤。秤杆上的漆黑符文似乎感应到了他沸腾的恶意,微微亮起幽光。秤盘中的婴儿头骨凹槽,仿佛发出了无声的、贪婪的催促。肉瘤秤砣轻轻搏动。
“来人!” 知府猛地拉开房门,对着外面被血雨和混乱吓得瑟瑟发抖的衙役厉声咆哮,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变调,“去!把西跨院那个姓张的穷酸书生!给本府绑了!立刻带到签押房来!快!”
衙役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解。西跨院的张公子?那可是知府大人未来的姑爷啊!但看着知府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疯狂的眼睛,没人敢质疑。
“是…是!大人!” 衙役们硬着头皮,冲进了倾盆血雨之中。
西跨院,一间简朴的书房内。
年轻的张秀才(柳莺儿未婚夫)正心神不宁地临窗而立。窗外血月妖异,血雨如泣,全城的哭嚎与那灵魂深处的呜咽声,让他面色苍白,忧心如焚。他担忧城中的惨状,更担忧深居后宅、本就受惊体弱的未婚妻柳莺儿。
就在这时!
砰!
书房门被粗暴地撞开!几名浑身湿透、面色凶狠的衙役闯了进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张秀才惊愕后退。
“奉知府大人之命!绑了你!走!” 衙役头目二话不说,一挥手,如狼似虎的衙役扑上来,不由分说便将绳索套上了张秀才的身体!
“住手!我乃大人未来婿!你们岂敢…唔!” 张秀才奋力挣扎,却被堵住了嘴,如同牲口般被拖出了书房,拖进了冰冷的血雨之中!
“莺儿…莺儿救我!” 绝望的念头在他心中呐喊。
后宅,柳莺儿的绣楼。
柳莺儿本就因前夜惊吓而心神不宁,血月当空、血雨倾盆、灵魂呜咽,更是让她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床角,脸色惨白如纸。贴身丫鬟也被外面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主仆二人相拥取暖,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全身。
“小姐…小姐不好了!” 一个浑身湿透、满脸惊恐的婆子连滚爬爬地冲进绣楼,带着哭腔喊道,“老爷…老爷他疯了!他…他让人把张公子绑了!拖去签押房了!说是…说是要拿张公子祭天啊!”
“什么?!” 柳莺儿如遭雷击,猛地从床上坐起,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祭天?绑了张郎?父亲他…他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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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恐惧和不顾一切的保护欲瞬间压倒了自身的胆怯!那是她倾心相许的良人啊!
“不——!” 柳莺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阻拦的丫鬟婆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只着单薄的罗袜,便发疯般冲出了绣楼,冲进了倾盆的血雨之中!冰冷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