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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洛水之畔的骚动虽已平息,但那一闪而逝的冲天邪气与随后浩然的净化之光,仍如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某些隐秘的圈子里荡开涟漪。林天缘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婉拒了司马菁为其安排住所的好意,当夜便悄然离开了洛阳城,向北而行,目标直指那片笼罩在无数传说与死亡阴影下的邙山。
夜色下的邙山,如同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沉睡巨兽,轮廓在黯淡的星光下显得格外森然。尚未入山,一股混合着土腥、腐朽与若有若无阴煞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此地“山龙”之势,与林天缘之前所见的南岭、沿海截然不同。南岭山龙清奇灵秀,沿海水龙浩瀚磅礴,而邙山之龙,却透着一股沉郁、厚重,以及……被无数死亡与执念浸染过的死寂。
“北邙山上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司马菁临别时的话语在林天缘耳边回响。邙山作为历代帝王将相、达官显贵青睐的埋骨之地,其地气之复杂,远超常人想象。无数墓穴如同寄生在山龙躯体上的瘤节,改变了原本的地气流转,使得生气与死气在此地诡异交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水格局——“万墓朝宗,阴龙盘踞”。
寻常风水师在此,罗盘都可能失灵,因为紊乱的阴阳二气与强烈的执念场会严重干扰判断。但林天缘身负龙吟之体,又执掌镇泗水鼎,对“气”的感应远超同侪。他并未急于深入,而是选择在山脚一处相对开阔、气机稍显平和之地驻足,取出师父秦山河留下的那面古朴罗盘。
他屏息凝神,将一缕龙吟之气注入罗盘中央。指针先是疯狂转动,随即渐渐稳定,指向山中某个方向,但依旧微微震颤,显示那处气机极为混乱且强大。
“并非单纯的阴煞死气……”林天缘仔细观察着罗盘上天池、内盘、外盘的细微变化,结合自身灵觉,“其中有地脉被强行扭转的‘戾气’,有龙脉被窃取的‘衰败之气’,更有……一种深沉内敛,试图稳固山河却力不从心的‘悲鸣’之意。”
那“悲鸣”之意,与他感应中的土属性镇物隐隐相合,如同一位被枷锁困住的巨人发出的无声呐喊。而地脉的“戾气”与龙脉的“衰败”,无疑指向北邙鬼教的邪阵。
“鬼教在此经营日久,其阵法必然与这‘万墓朝宗’的格局相结合,甚至可能利用了某些特殊的大型古墓作为阵眼。”林天缘收起罗盘,目光锐利,“需得寻得此山‘阴龙’之‘逆鳞’所在,方能直捣黄龙。”
风水学中,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山之龙脉,亦有其气机汇聚与转换的关键节点,是为“穴”,而“逆鳞”则往往是龙脉气机最为敏感、也最容易被外力撬动的特殊“穴眼”。在邙山这等阴龙盘踞之地,找到其“逆鳞”,便能找到鬼教邪阵影响乃至控制龙脉的关键所在。
他不再走寻常山路,而是凭借对地气的感应,在荒草蔓藤、残碑断碣间穿行。越往深处,阴气越重,夜枭啼哭,磷火飘忽,寻常人至此,只怕早已心智被夺。但林天缘心志坚定,龙吟之气自行流转,护住灵台清明,镇泗水鼎亦散发微光,将试图侵蚀的阴煞之气隔绝在外。
他时而蹲下,抓起一把泥土捻动,感受其中蕴含的地气死意;时而触摸冰冷的石碑,感知其下亡魂残留的执念波动;更多的时候,他抬头观星,低头察气,以星宿方位校准地脉走向。
“青龙低伏,白虎衔尸,朱雀悲泣,玄武垂头……四象皆凶,煞气冲天。”林天缘心中凛然,此地的风水已被破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鬼教手段,当真歹毒,这是要彻底断绝此山生机,将整条阴龙炼化为己用。”
忽然,他停住脚步,前方是一处相对平坦的山谷,谷中雾气弥漫,与周围相比,此地的死寂之感尤为浓重,连飘荡的磷火都远远避开。而在他的灵觉感知中,此谷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抽取着周围山体的地气与阴煞,汇入谷地深处。
“找到了……‘敛气归阴’之局,此地便是‘阴龙’的一处‘逆鳞’!”林天缘眼神一凝。这种格局,绝非天然形成,必是有人刻意布置,将散逸的阴煞死气强行汇聚一处,如同为邪阵提供了一个源源不断的能量源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山谷边缘,隐匿自身气息,向下望去。只见雾气深处,隐约有数点幽绿光芒闪烁,如同鬼眼。更有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邪气波动从中传出,与洛水河底的邪棺同源,却强大了何止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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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地中央,似乎矗立着几根高大的石柱,排列方式暗合某种邪异阵法。而在石阵中央,地面塌陷,形成一个漆黑的洞口,浓郁的、近乎液化的阴煞之气正从中源源不断涌出,被石阵引导、转化。
“地脉阴窍!他们竟然找到并强行打开了一处地脉阴窍!”林天缘心头巨震。地脉有阴阳之分,阳窍生发万物,阴窍则汇聚死寂。打开阴窍,固然能获得海量阴煞之力,但也会导致大片区域生机断绝,土地荒芜,后患无穷!鬼教为了力量,已然不择手段!
就在他全神贯注观察谷中邪阵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