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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品烟客
夜,浓得化不开。秋雨如织,冰冷地抽打在青州城湿漉漉的街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旋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梆!——梆!梆!梆!更夫王老六那沙哑而富有节奏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敲响了四更天的寂静。这声音本该是安眠的序曲,今夜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滞涩与孤寂,仿佛随时会被这无情的雨水浇熄。
“吱呀——” 义庄沉重破败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陈旧木头、廉价线香和更深层、更令人不安的湿冷霉腐气息扑面而来。仵作陈默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橘黄色的光晕在门内浓稠的黑暗里艰难地撕开一小片昏黄。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在他深灰色的仵作袍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陈爷,您可算来了!” 一个缩在门廊阴影里、穿着皂隶服色的年轻人像是见了救星,声音发颤,“王老六…就…就在里头天井边上,邪性得很!小的们都不敢靠太近。”
陈默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沉静刻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迈步跨过门槛,靴底踩在积水的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灯笼的光随着他的步伐摇晃,照亮了义庄前庭的景象:破败的院墙,疯长的荒草,还有天井中央那口早已干涸、布满青苔的石缸。
王老六就仰面倒在石缸旁边。他穿着那身熟悉的、沾满泥水的破烂更夫服,头上那顶破毡帽滚落在几步开外的泥水里。灯笼的光缓缓移近,照亮了死者的脸。
陈默的眉头瞬间拧紧。
王老六的脸扭曲着,双眼圆睁,瞳孔里凝固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惊骇,嘴巴大张,仿佛在无声地呐喊。但这并非最诡异之处。他的死状,完全不符合任何常见的致命伤!
没有刀口,没有勒痕,没有中毒的青紫。王老六的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蜷缩着,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双腿也蜷曲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狠狠挤压过。更让陈默心中一凛的是,王老六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灰白色,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泛着一层诡异的、类似金属的冷光。
“陈爷,您看…” 皂隶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就这样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可…可那骨头缝里,好像有声音…像…像炒豆子似的…”
陈默蹲下身,将灯笼放在一旁。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戴上随身携带的薄皮手套。冰冷的雨水和尸体散发出的寒意瞬间透过薄薄的皮革侵入指尖。他首先检查王老六的头颈,没有外伤痕迹。手指按向胸腹,触感坚硬得异常,完全没有尸僵初期的柔软,反而像按在一块冻透了的石头上。
他轻轻掰开王老六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手臂僵硬如铁,费了些力气。当手臂被移开,露出胸腹时,陈默的目光猛地一凝。
死者深褐色的更夫服前襟,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由内向外顶起过,布料呈现出不规则的凸起纹路,但并未破损。陈默小心地解开王老六的衣襟。
嘶——
饶是见惯了各种死状的陈默,此刻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王老六的胸膛、腹部,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塌陷感!肋骨的位置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出几根肋骨的轮廓以一种不自然的、向内弯曲的角度扭曲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捏碎、压瘪!皮肤表面没有血肿,没有淤青,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和那层挥之不去的金属冷光。这景象,就像…就像他全身的骨头在瞬间被某种无法想象的重物碾碎,而皮囊却诡异地保持了完整!
“骨头…” 陈默喃喃自语,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这秋夜的冷雨更刺骨。他想起皂隶说的“骨头缝里的声音”——那是全身骨骼在巨大压力下瞬间碎裂爆响的余音?
他强忍着心头翻涌的惊悸,继续检查。当他的手触碰到王老六紧握成拳的右手时,感觉到一丝异样。那拳头握得死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甚至有些变形。陈默小心地、一点点地掰开那冰冷僵硬的手指。
一枚小小的、边缘被烧焦的纸片残角,正死死地嵌在王老六的掌心皮肉里。
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那枚纸片,凑到灯笼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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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质地粗糙发黄,像是某种劣质的符纸。烧焦的边缘卷曲发黑,散发出淡淡的焦糊味。残存的纸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粘稠如血的液体,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模糊不清的字迹: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几个字像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抬头,看向王老六那张扭曲惊恐的脸。就在两天前,雨歇的午后,这个老更夫还倚在衙门外的墙根下晒太阳,跟路过的陈默闲聊扯淡。王老六当时带着几分醉意,拍着胸脯吹嘘:“陈爷,您别看我老六是个打更的,咱命可不算差!前些年路过个瞎眼老道,非要给我算,说我是什么…什么‘三两三钱’的骨重!判词是…是‘离群孤雁’,嘿,说咱老来无依!呸!老子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