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烟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比奈看书www.binarab.cn),接着再看更方便。
冰冷的雨水顺着陈默的额发滴落,滑过他紧绷的下颌线,砸在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他背靠着长满滑腻青苔的古老砖墙,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夜雨的寒气和劫后余生的颤栗。
张府浴室里那股冰冷粘稠的窥视感,如同跗骨之蛆,即使此刻身处空旷的雨巷,依旧萦绕不去。那感觉并非幻觉,它带着实质的恶意,穿透皮肉,直刺骨髓,甚至引动了他肋下那该死的命痕!
他下意识地捂住左肋下方,隔着湿透的夜行衣,那淡金色的树根状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正以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刺痛宣告着它的存在。更让他心胆俱寒的是,在那股窥视感最强烈的瞬间,命痕传递来的信息清晰得如同烙印——三天!确到刻骨的死亡倒计时!
三天!
陈默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这微弱的痛楚驱散那灭顶的绝望。他摊开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掌心躺着那枚从张府香炉中取出的、墨黑色带有暗红血丝的符纸残片。它在夜雨的微光下,散发着冰冷滑腻的触感和不祥的气息。
这是唯一的线索!指向那操控命运、制造离奇死亡的恐怖存在!
他需要一个懂行的人!一个能认出这鬼东西,能告诉他这“篡命”邪术哪怕一鳞半爪的人!
一个名字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烛火,瞬间跳入陈默的脑海——云泥道人!
那个常年蜷缩在破败城隍庙里,浑身脏污、疯疯癫癫的老道士!衙门里的老人都知道这号人物,把他当作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的疯子。但陈默不同。几年前,他曾无意中听过这老道对着泥塑的神像喃喃自语,言语间涉及一些极其生僻、连他师父都语焉不详的命理邪说和禁忌古法,当时只觉荒诞不经。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破碎的呓语,竟隐隐与眼前这离奇诡谲的“篡命”死亡,有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契合!
这老道,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念头一起,陈默没有丝毫犹豫。他将那枚冰冷的黑色符纸残片小心地收入怀中一个防水的油纸袋内。肋下的命痕仍在隐隐灼痛,如同无声的催促。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将风灯的光线压至最低,如同一道融入夜雨的幽灵,朝着青州城西北角那座早已荒废、香火断绝的城隍庙疾奔而去。
城隍庙,与其说是庙宇,不如说是一片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废墟。
残破的围墙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勉强圈住一方荒芜的院落。主殿的屋顶塌陷了大半,露出黑黢黢的椽子,像巨兽断裂的肋骨指向阴沉的天空。未塌陷的部分瓦片上长满了衰草,在夜雨中无力地摇曳。唯一还算完好的,是主殿旁边一间低矮的、充当杂役房的偏殿。
陈默推开那扇腐朽得几乎要散架的木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霉烂、尘土、劣质酒气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年草药和污垢发酵后的酸馊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弱天光,勉强能看到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草席和辨不出原色的布团。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只有屋顶漏下的雨水滴落在瓦罐里的单调声响:滴答…滴答…
“云泥道长?” 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殿内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无人应答。
他点亮了风灯,昏黄的光晕艰难地驱散一小片黑暗。灯光照亮了布满蛛网的房梁、剥落的墙皮,以及地面厚厚的灰尘和杂物。他举灯缓缓扫视。
灯光最终定格在偏殿最深处、神龛下方一个堆满稻草的角落。一个人影蜷缩在那里,裹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旧道袍,头发花白纠结如同乱草,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缺了口的粗陶酒坛,鼾声如雷,浓烈的酒气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正是云泥道人。
陈默皱了皱眉,走上前。他刚靠近几步,那如雷的鼾声戛然而止。稻草堆里的人影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野兽,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酒坛抱得更紧。
“谁…谁扰老道清梦…” 一个嘶哑、浑浊、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睡意和醉意。
“道长,是我,衙门仵作陈默。” 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仵作?” 乱草般的白发下,一双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隙,茫然地看向陈默手中的风灯,瞳孔似乎无法聚焦,“晦气…走开…老道还没死…不用你收尸…”
“道长,我有事请教。” 陈默不为所动,上前一步,风灯光线更清晰地照亮了老道那张污秽不堪、皱纹深刻如同沟壑的脸。他不再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那个油纸袋,小心地取出那枚墨黑色的符纸残片,递到云泥道人眼前。
“您可认得此物?”
昏黄的灯光下,那枚薄如蝉翼、墨黑底色上布满诡异暗红血丝的残片,散发着冰冷的不祥气息。
原本醉眼惺忪、神志不清的云泥道人,在目光触及那枚符纸残片的瞬间,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