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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鹘船驶出长江口，进入浩渺东海。初时几日，天高云淡，碧波万顷，航行颇为顺利。阎老舵手凭借丰富的经验，巧妙地利用季风与洋流，船只保持着稳定的航速向东南方向深入。水手们都是老手，各司其职，船上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
杨文渊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里，对照着陶爷爷给的星图、海图以及那本《司马氏星象秘录》，不断修正航向，记录着海流、风向的变化，甚至天空云彩的形态。他试图从这些自然征兆中，提前捕捉到接近星陨之岛可能出现的异象。
林天缘则多数时间静坐于船头或甲板僻静处。他无法修炼，便反复咀嚼《》中的经文要义，将自身神识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去感知这浩瀚大洋与过往山川河流在“气”上的不同。海洋的地脉（或许该称为“水脉”）更为磅礴、流动不居，少了山岳的厚重沉稳，却多了几分深邃与变幻。他能感觉到，随着船只不断深入，周围天地元气中，开始混杂进一丝丝极其微弱的、与那破船及阿木身上同源的“异气”，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虽未明显扩散，却已预示着他们正逐渐靠近污染的源头。
阎老舵手的脸色也日渐凝重。他不再像初时那般经常与杨文渊讨论航路，而是更多时间站在舵轮旁，眯着眼，如同石雕般凝视着远方海平线，鼻翼不时翕动，仿佛在空气中嗅探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不对劲……”第五日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时，阎老舵手终于沙哑着开口，对走到他身边的杨文渊和林天缘低声道，“风里……有股子铁锈和腐烂海藻的味道，这味道……老夫当年靠近那片鬼海域时闻到过。而且，你们看那天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东南方的天际线下，原本清澈的视野尽头，不知何时凝聚起一层薄薄的、仿佛纱幔般的灰白色雾气。那雾气与常见的海雾不同，它似乎更加粘稠，边缘处隐隐泛着一种不祥的、肉眼难辨的七彩油光。
“是‘迷魂瘴’！”阎老舵手语气笃定，带着深深的忌惮，“星陨之岛外围的标志之一！这鬼东西不是水汽，据老辈传说，是混乱星力与海域阴煞结合生成的玩意儿，能惑人心智，乱人方向，里面……还时常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影。”
杨文渊眉头紧锁：“可能绕过去吗？”
阎老舵手缓缓摇头：“范围太大，绕行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而且洋流风向都被这东西影响着，强行绕路，只怕反而会迷失在更广阔的海域。只能闯过去！吩咐下去，所有人用湿布掩住口鼻，没有命令，不得擅离岗位，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是假的！抓紧身边固定之物！”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训练有素的水手们虽然眼中流露出恐惧，但依旧严格执行。他们用浸了海水的布条蒙住脸，将绳索捆在腰间，固定在船舷或桅杆上，一双双紧张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白雾墙。
林天缘深吸一口气，走到船头他事先刻画了“辟浪符”的位置站定。他闭上双眼，不再用肉眼去看，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遭“气”的感知之中。他能“感觉”到，那迷雾并非死物，它像是一个巨大的、缓慢蠕动的活体，散发着混乱、冰冷、充满恶意窥视感的力场。这力场正在干扰甚至同化着正常的海风水汽。
终于，海鹘船一头扎进了浓雾之中。
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籁俱寂。
原本清晰的海浪声、风声仿佛被瞬间吸走，只剩下一种沉闷的、压迫耳膜的嗡鸣。视线所及，不过船身周围数丈范围，再往外便是翻滚不休、浓得化不开的灰白。空气中弥漫着阎老舵手所说的那股铁锈与腐藻混合的怪味，即使隔着湿布，也直冲脑门，令人作呕。
温度也骤然降低，一种阴寒潮湿的气息渗透进骨髓。船上的灯火变得昏黄黯淡，只能照亮灯罩周围很小一圈，光线仿佛被雾气吞噬了。
“稳住舵！保持航向！”阎老舵手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嘶哑，他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把住舵轮，依靠着多年航海近乎本能的直觉，对抗着迷雾中紊乱的洋流和方向感的迷失。
然而，物理上的迷失尚可抵抗，精神上的侵袭却防不胜防。
进入迷雾约莫一炷香后，异变开始发生。
一名紧抓着缆绳的水手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指着左舷外的浓雾：“人！那里有个人在漂！穿着盔甲！”众人望去，只见雾气翻滚间，似乎真有一个身着古老残破青铜甲胄、面色青白的身影在海面上沉浮，但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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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右舷方向又传来另一个水手的骇然惊呼：“船！好多战船！在互相撞击！”浓雾之中，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样式古老、挂着破烂风帆的战船正在惨烈地厮杀，弓弩破空声、金铁交鸣声、临死前的惨嚎声隐隐约约传来，却又显得极其遥远和不真实。
“是幻象！紧守心神！都是假的！”杨文渊大声疾呼，试图稳定军心。但他自己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因为他同样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