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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与草药混合的宁神气息。
燕七娘倚着素色引枕,仅存的左手搁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串庵主送来的乌木佛珠。断臂处的伤口被洁净细布包裹,但皮肤下那暗紫色的诅咒烙印,如同潜伏的毒蛇,在每一次心跳时传来冰冷的、带着细微刺痒的隐痛。晨光中触碰文判指骨时流入体内的那缕淡金清光,此刻已沉入经脉深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余下细微的涟漪。
庵主慧明师太,一位面容清癯的老尼,正坐在榻边矮凳上,三指轻轻搭在燕七娘完好的手腕上。她的眉头微蹙,指尖能感受到对方经脉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冰冷的潜流(诅咒之力),以及另一股与之隐隐对抗、带着堂皇正大却又支离破碎的淡金气息(文判之力)。
“姑娘脉象虚浮,元炁大损,邪气深种…却又暗藏一缕…浩然清正之气护持心脉,当真奇哉。” 慧明师太收回手,沉吟道,“此邪气阴毒异常,如跗骨之蛆,老衲修为浅薄,恐难根除。倒是这护心之气…似与佛门愿力同源,却又更近…古之‘律法’真意?”
燕七娘抬起苍白的脸,看向枕边那枚依旧黯淡的指骨:“师太,它…还能恢复吗?”
慧明师太目光也落在那指骨上,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微光:“灵物有损,非金石可补。需以同源之‘意’滋养,以契合之‘行’淬炼。姑娘心中所执,所行所守,便是它复苏的薪柴。”
“心中所执…所行所守…” 燕七娘低声重复,指尖抚过指骨冰冷的裂痕。她想到了枉死的父亲(老文判),想到了青州城枉死的百姓,想到了那血月下扭曲的皮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决绝悄然凝聚。
嗡… 就在她心念凝聚的刹那! 指骨内部,那丝原本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的墨色律令之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颤!一道比发丝更细、却凝练如实质的墨线,骤然从指骨最大裂缝中激射而出,快如闪电,瞬间刺入燕七娘的眉心!
“啊!” 燕七娘低呼一声,眼前景象瞬间扭曲!不再是禅房,而是无数急速闪过的、由古老墨色篆字构成的森严律条!威严、冰冷、不容置疑的审判之音在她识海轰然炸响: “——妄动地脉阴煞,乱序阴阳者——” “——役使邪灵,残害生民者——” “——当受剐刑!神魂俱灭!永镇无间!——”
恐怖的律令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意识之上!断臂处的诅咒烙印骤然灼烧起来,暗紫光芒狂闪,仿佛遭遇了天敌!剧痛让她瞬间弓起身子,冷汗涔涔而下。
异象只持续了一瞬。 墨线缩回指骨,禅房景象恢复。燕七娘大口喘息,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冰冷而炽烈的火焰!她明白了慧明师太的话。“律法真意”…这便是文判的力量?以律为刃,审判邪祟?她看向指骨,裂痕依旧,但其中那缕墨色,似乎…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慧明师太双手合十,低诵佛号,眼中忧虑与惊叹交织:“一念引律…姑娘,你选的路,怕是比这邪咒…更加凶险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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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在焦土之上喘息。 地底深处,根须囚笼搏动,暗金莲花吞噬着污染与星芒,心口印记染上暗紫。府衙断壁间,癫狂的呓语指向血秤之谜,赤金锋芒引向沉默的佛堂。禅房晨光里,墨色律令初露锋芒,断臂女子以心念点燃传承之火。
暗涌已起,新苗生于焦土,其下是更深的污浊与未知的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