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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一品烟客
冰冷的石室死寂如墓。熔池中那张扭曲蠕动的金属巨脸低吼渐弱,反噬的痛苦让它暂时沉寂于粘稠的淬魂金汁之下,只留下表面不规则的凸起和偶尔翻涌的气泡,证明着其内里的不稳定与凶险。
赵铁鹰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撕裂般的剧痛中沉浮。右臂如同不属于自己,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烙印处火烧火燎的灼痛,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是寿元巨损后生命本源的哀鸣。他感觉自己像一艘被风暴撕碎的破船,正缓缓沉入冰冷的海底。
滴答…滴答… 微弱的、带着体温的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赵铁鹰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一张布满淡金色蛛网状纹路、带着惊恐与决绝的年轻脸庞悬在上方。是那个被救下的“六两三钱”青年!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用一块从自己破烂衣衫上撕下的布条,笨拙地、颤抖地按压在赵铁鹰右臂最严重的裂口上。布条迅速被鲜血浸透,但他仍咬着牙,死死按着。
“恩…恩公…” 青年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你…你醒醒…别死…”
这微弱的触碰和呼唤,如同黑暗中的一丝火星,瞬间灼痛了赵铁鹰几乎麻木的神经。军人的骄傲和守护的执念被这濒死的脆弱与来自被救者的依赖狠狠刺痛!
“死…?” 赵铁鹰喉咙里滚出一声沙哑的低吼,带着血沫。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涣散的神志强行凝聚!一股不甘的戾气从胸中腾起!他赵铁鹰,岂能倒在这阴沟里,死在这等邪魔外道留下的污秽之地?!
“扶…我起来!” 他左臂猛地撑地,试图坐起。动作牵动全身伤势,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但他硬是凭着钢铁般的意志,在青年的搀扶下,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了起来。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如同破风箱,带着血腥味。
他环顾四周:熔池暂时平静但隐患巨大,爪牙撤离但随时可能返回,唯一的出口在头顶,而自己和身边的“废柴”青年都重伤濒死。
“叫什么?” 赵铁鹰喘息着问,目光锐利地扫过青年脸上的淡金命痕。
“宋…宋青阳。” 青年被赵铁鹰那濒死野兽般的眼神慑住,下意识回答。
“宋青阳…” 赵铁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落在宋青阳手臂上那些搏动过的、留下淡金纹路的血管位置。“你的骨头…感觉如何?” 他问得直白。天命阁爪牙称其为“废柴”,但能承受活抽命骨仪式而未死,必有特异之处。
宋青阳茫然地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惊疑:“冷…骨头里好像…好像有冰渣…但…好像又有点…力气?”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经历了那非人的折磨,身体本该彻底垮掉,但此刻除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虚弱,竟隐隐觉得体内有一股微弱的、冰冷的“气”在流转,支撑着他没有立刻倒下。
赵铁鹰眼中精光一闪。这恐怕就是天命阁爪牙所谓的“废料”价值?仪式虽未完成,但强行抽取的过程,似乎也在这青年体内残留了些许…变异的命骨之力?虽不知是福是祸,但此刻,这微弱的“力气”和清醒的意识,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听着,” 赵铁鹰声音低沉而急促,“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找…任何能攀爬的东西!绳子、铁链碎片、突出的石头…我们必须离开这鬼地方!越快越好!” 他的目光投向头顶那遥远的井口光亮,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宋青阳看着赵铁鹰血污中那双燃烧着求生火焰的眼睛,恐惧中生出一点勇气,用力点了点头。
清晨的青州城,在昨夜的腥风血雨之后,透着一股异样的死寂。街道上行人寥寥,面色惊惶,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铁锈味和焦糊气息。巡城的兵卒明显增多,神情紧张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李慕白搀扶着气息奄奄的铁脊张,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老更夫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每一次挪动,铁脊张胸口那恐怖的伤口都渗出暗红的血,染红了李慕白本就污浊的衣衫。断裂的半截“镇煞脊”被铁脊张死死攥着,黝黑的断口如同沉默的墓碑。
李慕白自己也是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心口那冰冷麻木的命痕烙印,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抽吸着他的力气和精神。怀中,那个刻着“默”字的焦黑梆子,隔着衣物传来坚硬的触感,是支撑他不倒下的唯一精神支柱。
“去…去南城…‘回春堂’…找…找孙驼子…” 铁脊张气若游丝,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说…说‘铁脊裂了…要打副新的’…他…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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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艰难地点头,辨认着方向。南城…回春堂…孙驼子…这可能是唯一能救老更夫,也可能与陈默有关联的地方!
就在他们蹒跚着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时—— 笃!笃!笃! 远处,清晰的、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梆子声突然响起!由远及近! 这不是寻常的更点,这梆音…冰冷、空洞、毫无生气,敲击的节奏带着一种诡异的、如同计数般的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