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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一品烟客
井壁冰冷湿滑,布满青苔和凸起的嶙峋石块。向上望去,那狭小的井口光亮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
赵铁鹰背靠井壁,左臂死死扣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倚在上面。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每一次发力都牵动右臂烙印处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紧牙关,将几乎涣散的意志强行凝聚在攀爬上。
下方,宋青阳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淡金色的命痕蛛网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他紧跟在赵铁鹰下方,一只手扣着岩缝,另一只手颤抖着托住赵铁鹰的脚踝,试图为他分担一丝重量。他体内那股冰冷的“异力”在求生本能下被压榨出来,支撑着他没有瘫软,但每一次托举,都感觉骨头缝里的“冰渣”在摩擦,带来刺骨的寒意和诡异的“力气”。
“恩公…左边…那块…稳…” 宋青阳喘息着提醒,声音嘶哑。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对井壁结构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仿佛能“听”到岩石内部的微弱应力变化。这是那场非人仪式留下的“馈赠”还是诅咒?
两人如同在刀锋上跳舞,一寸一寸地向上挪移。汗水和血水混合,在冰冷的井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每一次轻微的碎石滚落,都让他们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下方熔池深处,那金属巨脸的低沉嘶鸣如同催命符,时刻提醒着下方的凶险。
终于,离井口仅剩丈余!光线已能清晰照亮井壁的纹理。 “最后…一段…”赵铁鹰喉咙腥甜,左臂肌肉因过度透支而痉挛。他看到了井沿垂下的几根腐朽的井绳残段!
就在他伸出左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截最粗的绳头时—— 咕噜噜… 下方熔池突然剧烈翻涌!那张沉寂的金属巨脸猛地冲破赤红金汁表面!它扭曲的五官比之前更加狰狞,无数痛苦的人脸在它的“皮肤”下疯狂凸起、挣扎!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那双原本是深不见底漩涡的眼睛位置——此刻,竟凝聚出两点暗沉如凝固血块、毫无生气的红光!
这两点红光,如同来自地狱的凝视,穿透幽暗的井底,不偏不倚,死死“锁”住了正在攀爬的宋青阳!
“呃啊!” 宋青阳如遭电击,浑身剧颤!体内那股冰冷的异力瞬间失控般狂涌!皮肤下的淡金命痕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吸引与召唤感,如同无形的钩索,将他猛地向下拉扯!
“抓住!” 赵铁鹰怒吼,左臂不顾一切地探出,死死抓住了宋青阳向上伸出的手腕!巨大的下坠力传来,他本就濒临极限的左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被带得向下滑落半尺!粗糙的岩石瞬间磨破了他的手掌和手臂!
“不…它在…叫我…” 宋青阳眼神涣散,脸上露出诡异的痴迷与痛苦交织的表情,挣扎着想要挣脱赵铁鹰的手,投向那熔池红光!
赵铁鹰目眦欲裂!他右臂废了,左臂承受着两人下坠的重量和宋青阳失控的挣扎,脚下几乎找不到稳固的支点!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了井沿那截垂落的粗绳!求生的本能和军人的狠厉瞬间爆发!
“给老子——上去!”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借着宋青阳下坠的势头,左臂肌肉贲张到极限,竟将宋青阳整个人向上猛地一抡!
噗通! 宋青阳被这股巨力甩了上去,重重摔在井沿外的地面上,滚了几滚,昏死过去。
而赵铁鹰自己,则因这竭尽全力的一抡,彻底失去了支撑点!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着下方那翻滚着熔池巨脸、散发着暗红目光的深渊,急速坠落!冰冷的井风灌满他的口鼻,右臂烙印处传来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微弱灼热。
狭窄的暗巷如同怪兽的肠道,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和未散的血腥味。身后那冰冷空洞、带着计数节奏的梆子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李慕白拖着昏迷的铁脊张,肺部像要炸开,心口那冰冷的命痕烙印如同毒蛇啃噬,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眩晕。汗水、泪水、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怀中的梆子随着奔跑剧烈撞击着他的肋骨,那刻着的“默”字仿佛要烙进他的心里。
“回春堂…孙驼子…” 这个念头是他脑中唯一的灯塔。
笃!笃!笃! 梆声已近在身后转角!他甚至能听到那僵硬脚步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感受到那锁定自己命痕的、毫无生气的冰冷注视!
绝望如同冰水淹没头顶!李慕白几乎要放弃。 “这边!”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扇虚掩的破旧木门后响起!
李慕白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拖着铁脊张猛地撞向那扇木门!
砰! 木门被撞开,两人滚入门内一片黑暗之中。 嗤! 几乎同时,一只覆盖着惨白骨甲、指甲漆黑尖锐的利爪,狠狠抓在木门内侧!木屑纷飞!若非进门,这一爪已洞穿李慕白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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